第一回 by 沃伦泰
说起金瓶梅，大家脑海里首先出现了两个形象一个是淫妇潘金莲另外一个就是流氓西门
庆。
金瓶梅到底是一部怎样的书？它是一部奇书还是一部淫书？ 明代文学家冯梦龙认
为明朝有四大奇书分别为《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金瓶梅》。清初
文学评论家张竹坡称金为第一奇书，而后来的鲁迅评价金“同时说部无一上之者”，也
就是说无论是张竹坡还是鲁迅都认为金瓶梅是一部上乘的文学作品。
为什么金瓶梅能获得如此高的专业评价，但是在民间却被认为一部很黄很暴力的坏书呢
？这种截然相反的观感为什么这么普遍？我曾经尝试着回答这个问题，首先我们的社会
是一个道德至上的社会，所有违反道德和违反伦理的都被认为是丑恶不堪的；其二金瓶
梅写了许多违反伦理道德的人和事，这就给了历代统治者禁毁这部小说的理由。 应该
说，禁毁是造成这种观感的最大因素。所以，推广普及阅读金瓶梅实在是很有必要。毛
说，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要亲口尝一尝，要想了解金瓶梅，读一读才是正解。
熟悉金瓶梅的人知道金瓶梅流行的版本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绣像本金瓶梅，另外一个是
金瓶梅词话（词话本）。本论述主要以新加坡南洋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简体中文版绣像
本为蓝本。绣像本和和词话本在开头，尤其是第一回有显著的不同。这种不同，可能是
各个创作人员加工的结果。金瓶梅被认为是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小说，我对此表示异
议。私以为，绣像本的第一回应该是后来的出版商为了出版找专业人士进行了加工的，
开篇的引子提供了一个道德论述的立场，而这种立场应该是原作者所反对的。改造当然
也不是一无是处，让小说的形式更加严整，首尾能够相互呼应。热结十兄弟是在玉皇庙
，最后亡灵超度是在永福寺；可以说金瓶梅的故事始于玉皇庙，终于永福寺。
金瓶梅第一回，故事前面的宏论，总结起来便是虚无。人活在世上无非就是一口气（原
文：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这口气在的时候你能用它说话，用它交流，
用它吃饭，用它娱乐；没了这口气的时候，对于你来说，就什么也不存在了；你觉得每
天都需要的，到头来发现没有一样是必须的。说起来有点心学的味道。再辉煌的人生，
总要走向一个寂静的终点。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抗拒死亡，无论这种死亡是主动的，还是
被动的，金瓶梅也是一部写死亡的书。
撇开开篇的弘论，让我们打开书，拉开故事的大幕。第一回，回目：热结十兄弟，冷遇
亲兄嫂。热是假热，冷是真冷，蛮讽刺的。这一回，许多重要人物都出场了，男主角西
门庆，第一男配角，应伯爵；第二女主角李瓶儿。。。。 西门庆，应该是一个军户人
家出身，家里开生药材铺子，做生意诚实守信，童叟无欺，从书里的描述看，生意很成
功。这时的西门庆，不上二十三四岁，父母双亡，有车有房，简直是现代版王老五。他
曾婚，有一女儿西门大姐，妻子早逝；又另娶清河卫千户的女儿，吴月娘为继室。家里
还有两个小妾，一个是勾栏院妓女李娇儿，另一个是包养后娶回家的妓女卓丢儿。卓丢
儿没有正面描写就死了，可能是身体不好。
一个好汉三个帮，西门庆也不例外，他有几个酒肉朋友；第一男配角，应伯爵，也是生
意人家出身，家道中落，只能卖艺求生；第二个朋友，谢子纯，清河卫千户出身，因父
母双亡，游手好闲，丢了前程；还有破落户，祝念实，孙天化，吴典恩（谐音无点恩，
忘恩负义之徒，故事后面会有交代）， 云理守，卜志道，白赉光。
西门庆虽然生意只限于清河县，却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的女儿嫁给了陈洪的儿子陈
敬济，陈洪和京城杨提督是四门亲家，也是京城里能说的上话的。因此，西门庆除了做
药材生意，还放官吏贷，在县衙里帮人揽事说话，用现在的话说，是一个权力掮客。
西门庆没有亲兄弟，就想到结拜，把这帮狐朋狗友，拉在一起，结拜成10兄弟；没想到
卜志道挂了。于是引出了女主角李瓶儿的老公，花子虚。这一拜不要紧，把兄弟的老婆
拜成了自己的情人。
更离奇的事情还有，应伯爵这个帮嫖，随时留意各家妓女的成长状况，打探到，李娇儿
的侄女，李桂姐已经到了可破瓜的年纪，极力怂恿西门庆去破瓜；论起来西门庆应该是
李桂姐的姨夫，伦理道德，在这里似乎失效了。
结拜也结拜完了，应伯爵来找西门庆看打虎英雄武松，这样，武大郎，和第一女主角金
之潘金莲也出场了。武松在大街上，偶然遇到亲哥武大郎，还真是冷，两兄弟住在一个
小县城，通过偶遇才知道“原来你也在这里”。其实，武大郎早就知道自己兄弟在这里
，而且还做了都头；但是他一直没有去衙门找自己的亲兄弟，而是用一种偶遇的方式完
成了这次会面。仔细思量起来，所谓偶遇，应该是武大郎故意制造出来的，冷，就冷在
这里。武大郎偶遇武松的第一句话：“兄弟，知县相公抬举你做了巡捕都头，怎不看顾
我！”。这里面，有羡慕，有埋怨。“怎不看顾我”，兄弟之间，其实血缘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兄弟看顾的能力。
潘金莲，潘裁缝家的第六个女儿；先是卖给王招宣府里（看官记住，后来的王三官，蓝
太太都是王招宣府里的），后来又30两银子卖给张大户（西门庆死后取代西门庆的张二
官家族）家做使女，被张大户收用；张大户老婆不待见潘金莲，张大户只好把潘金莲送
给武大郎做老婆。送钱送房送老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武大郎只是挂名的老公
，张大户随时都可以来睡潘金莲。武大郎倒不以为意，这跟后来与西门庆翻脸，形成鲜
明对照。
兄弟相认，武松不免去哥哥家里坐坐；见了武松的潘金莲暗暗称奇，这特么真是一个妈
生的吗？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个却如此猥琐，上苍如何这样不公平？到了这里
，潘金莲又有了主意；这么好一个叔叔（明朝对丈夫弟弟的称呼），岂非上苍送来的礼
物？要是能跟他好，也不枉此生了。潘金莲想要武松，她向武松示好，邀请武松到家里
住；武松怎么回应娇艳如花，热情似火的嫂子呢？民间有句下流的俗谚，好吃不过饺子
，好玩不过嫂子；在情欲和禁忌之间，潘金莲选择了情欲，武松呢？他是不是从一开始
就没有考虑过情欲呢？后面的故事会给您解答。